张瑞敏周厚健退休之后，青岛新一代企业家的断档困境

上周末，执掌海信帅印30年的周厚健正式退休，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告别。这个时代，不仅指海信，也同样指向青岛的第一代企业家们。

半年内，从张瑞敏到周厚健，青岛改革开放以来两位最出色的企业家退隐江湖，至此，上世纪末，青岛“五朵金花”的缔造者们，都已完成了历史使命。

随之而来的命题是，青岛企业家中，谁能成为下一个张瑞敏周厚健？

放眼全国，在顶级企业家的阵营中，已经很难找到来自青岛的面孔。当1980年出生的黄铮带着拼多多跻身电商第一军团，1983年出生的张一鸣率字节跳动与腾讯正面PK，同样1983年的程维创立的滴滴已成行业巨无霸，青岛却很难找到这样的青年才俊，来撑起企业家的门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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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瑞敏和周厚健，都应该算是改革开放之后，青岛的第一代企业家代表人物。

1984年，35岁的张瑞敏接手青岛电冰箱总厂，并一手打造了海尔集团，到去年年底退休，海尔集团去年营收已超过3000亿元。

1992年，35岁的周厚健接手青岛电视机厂，在两年后将企业品牌改为海信，到上周末退休，海信集团去年营收超过1700亿元。

上世纪末，青岛之所以被称为国内有名的“品牌之都”，让无数青岛人为之骄傲的“五朵金花”海尔、海信、青啤、双星、澳柯玛起到了关键作用，与此相辅相成的是，作为上述企业的时任掌门人，海尔的张瑞敏，海信的周厚健，青啤的彭作义，双星的汪海，澳柯玛的鲁群生，都成为青岛乃至全国家喻户晓的企业家，再加上青钢的王玉科、青岛港的常德传等人，构成了青岛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企业家。

2000年，世纪之交，央视《经济半小时》节目当年评选出来的“2000年中国十大经济人物”中，全国有八位企业家入选，青岛竟独占三席，包括张瑞敏、周厚健和彭作义，一时间风头无两，业界称为“青岛现象”。2006年，由全国工商联等单位评选出来的“中国25大功勋品牌人物”中，青岛占据四席，张瑞敏、汪海、周厚健和彭作义入选，青岛企业家与青岛的“品牌之都”一样，名头响亮。

在“五朵金花”的缔造者里，张瑞敏和周厚健是坚持时间最长的。青啤的彭作义，当年人称“彭大将军”，在2001年时心脏病突发身亡，青岛啤酒随后历经金志国、孙明波等掌门人，现在由黄克兴掌舵；澳柯玛的鲁群生，在2006年辞职，李蔚接棒，直至今年年初，李蔚调任青岛国资委主任，张斌成为澳柯玛的新掌门；双星的汪海，在2013年退休，柴永森掌舵双星……而王玉科、常德传等青岛知名企业家，也早已退休。

到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，青岛企业家里面，能在全国叫响并跻身顶级行列的，基本只剩下张瑞敏和周厚健两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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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张瑞敏和周厚健退休后，青岛靠谁来撑起企业家的门面？情况并不乐观。

从企业规模来看，目前青岛只有两家年度营收超过千亿元的航母级企业集团，那就是海尔和海信，即便是收入超过500亿元企业，很多年来也只有青建一家，去年营收为666.32亿元，2020年新增一家跨越500亿元营收的企业为山东新希望六和，就规模而言，跟全国巨头企业无法相提并论，其掌舵人影响力不足。

从品牌影响力来说，近年来，青岛企业在全国的表现，可以用“惊人的稳定”来形容：2017年到2020年，中国企业联合会与中国企业家协会共同发布的“中国企业500强”榜单中，只有新华锦在2019年现身，青岛入选的企业一直是老三样，海尔、海信和青啤；在美国《财富》中文网发布的中国企业500强榜单中，从2016年到2020年，青岛上榜的企业，一直是海尔、海信、青啤。而青啤的董事长黄克兴出生于1962年，今年也将满60岁了。

从年龄来看，今年春节后，山东省隆重表彰的优秀企业家里面，青岛共有10人入选，10人平均年龄达到了57.7岁，70后企业家只有两人，分别是青建集团的王从远和青岛宝佳自动化的高明作，其中王从远年龄最小，今年46岁。即使将范围扩大到整个山东，被表彰的72位企业家里，80后也只有一位，那就是五征集团总经理姜文娟。

如前文所述，在中国当今影响较大的知名企业家里，拼多多的黄铮、滴滴的程维、字节跳动的张一鸣等人，都是年富力强的80后，而360的周鸿祎、小米的雷军等人，也都是70后上下，遥想上世纪末的青岛“五朵金花”时代，周厚健当时只有40多岁，张瑞敏也在50岁左右，就年龄而言，相比之下，如今的青岛企业家劣势明显。

更重要的是，当年的张瑞敏、周厚健等企业家，能在全国声名大震，来自于他们对企业的大手笔变革，对行业产生的巨大影响，让海尔、海信无论品牌价值还是业界地位，都跻身顶级之列，彼时家用电器又是全国人民最熟悉的产品，与千家万户生活直接相关，自然影响力巨大。

如今的青岛知名企业，大多来自传统行业，以2021年的青岛民营企业百强为例，年度营收前十名中，还是以商贸、物流和房地产企业为主，没有一个是与国计民生息息相关的互联网产业，在全国缺乏影响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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产业变革，从而带来的企业家阵营变化，这才是青岛寻找下一个张瑞敏周厚健的关键。

当年的“五朵金花”时代，来自青岛的企业家代表，抓住了家用电器普及的风口，产品走进千家万户，从而在全国扬名立万，“青岛现象”与此有极大关系，那也是青岛制造业最风光的时代。

如今全球工业转型升级，来到了互联网时代，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兴起，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产业，大多与此有关。所以上述80后企业家，无论黄铮、程维还是张一鸣，他们从默默无闻走向全国闻名，不过只有几年的时间，他们的产品颠覆了我们的生活，所以他们的名字也被人所熟知。

而在互联网时代的转型中，青岛乃至山东，都落在了后面。时至今日，整个山东都缺少一个在业界有影响力的大型互联网企业，甚至与之相关的动漫、媒体、游戏、手机巨头都没有，当一个个来自北上广深甚至杭州、成都的互联网巨头，在各地抢滩的时候，青岛乃至山东，只能成为旁观者，将互联网的红利拱手相让，甚至被调侃为“被互联网遗忘的城市”。

没有现象级的互联网企业，就无法出现顶级的企业家，也就难以再现昔日“五朵金花”的荣光，青岛的症结就在这里。

有意思的是，当青岛意识到这方面的差距，正在争分夺秒打造“工业互联网之都”，将工业互联网视为下一个风口，这方面的先行者，正是此前临近退休的张瑞敏和周厚健，无论海尔的卡奥斯，还是海信在智慧交通、智慧医疗、光模块的探索，都已经打下了基础——他们作为上一个时代的成功者，其创新精神，才是留给这个城市最大的财富。

有一种说法是，社交互联网成就了深圳，消费互联网成就了杭州，那么工业互联网能否成就青岛呢？这也许是一次机会。

有鉴于此，我们可以给青岛的下一代企业家代表做一个画像，他们必须具备以下三个特征：

首先是在互联网及相关领域，与千家万户紧密相连；其次是年富力量的中生代，最后是同时具备创新精神和变革勇气。

从这个角度来说，青岛还需要继续等待。